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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萨拉，”明卿小姐拿出老师的腔调，一本正经地说，“来，到我这儿来。”
她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，翻了翻。萨拉有礼貌地到了她跟前。
“既然你爸爸已经给你请了一位法国女仆，”她说，“我肯定他特别希望你学好法语。”
萨拉听了觉得有点不知所措。
“我想他请了她来，”她说，“是因为他——我爸爸认为我会喜欢她，明卿小姐。”
“我担心，”明卿小姐说话时，脸上挤出一丝冷笑，“你已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姑娘了，老以为凡事得按你的高兴来安排。我的印象是你爸爸希望你学好法语。”
假如萨拉年纪大一点，或者不是这么一味讲究礼貌，她本可以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的。可是，情况并非如此，当时她脸孔涨得通红。明卿小姐对人相当严厉，又非常专横，她认准萨拉对法语一窍不通，觉得要是哪个想要纠正自己的看法几乎是件不礼貌的行为。事实上，萨拉早就懂法语了。她还是婴儿的时候，父亲就常常对她讲法语。她母亲是法国人，克鲁上尉一直喜欢法语，所以巧的是萨拉听着法语长大的，非常熟悉法语。
“我——我从来没有正规地学过法语，但是——但是——”萨拉羞涩地开口说了起来，实指望把自己的想法清楚地表达出来。
明卿小姐有个大秘密，令她烦恼的是她自己不会说法语，又急于要掩盖这个恼人的事实。因此，她不准备讨论这件事，免得让一个新来的小学生天真的提问让自己露了底。
“行了，不必说了，”她用一种既有分寸又尖酸的口吻说，“如果你没有学过，那就必须立即学起来。法语老师杜法奇先生，他过几分钟就到了。把这本书拿去，在他上课前你先看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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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们碰到的很多事儿其实都是机缘凑巧。”萨拉说，“我就碰巧遇上了很多好事。碰巧我喜欢上看书和学习，碰巧我学了就记得住；我碰巧一生下来就有个相貌堂堂、和善又聪明的好爸爸，能给我喜欢的一切东西。其实我的脾气可能根本就不好，但是，你已经什么都有了，别人对你又那么好，那你不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个好脾气的孩子了吗？我不知道——”

“艾米丽亚·明卿小姐！”她自言自语道，“怎么可能呢？”
就在这时，她听见有人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，只见贝基站在门口望着她。
贝基满怀着深情，脸上漾起兴奋的笑容，她挪动着双脚，到了萨拉跟前，不安地揉搓着自己的手指。
“你喜欢吗，萨拉小姐？”她说，“喜欢吗？”
“还用问？”萨拉高声道，“亲爱的贝基，全是你亲手一针一线做的啊。”
贝基高兴得猛吸一下鼻子，激动得双眼噙满了泪花。
“算不上什么好东西，只有法兰绒，还不是新的，但我总是在想应该送你点什么，花了好几个晚上做出来了。我很清楚你是会装作是缎子做的，插着钻石大头针。我一边做一边就这么样想。要说那名片，小姐，”她说得吞吞吐吐，“我是从垃圾箱里捡出来的，这样做不会有什么不好吧？那是艾米丽亚小姐扔在那儿的。我自己没有名片，可要是没有名片，那就不是像模像样的礼物——没法子，我只能用了艾米丽亚小姐的。”
萨拉扑过去搂住贝基，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，她都说不清：为什么自己的喉头哽咽了。
“哦，贝基！”她脸上挂着不寻常的笑意，大声道，“我爱你，贝基——真的爱你，真的！”
“哦，小姐！”贝基小声说，“感谢你，小姐，衷心地感谢你！算不得是好礼物。法兰绒——是旧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