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个晚上,箱子在写《神谕之夜》最后这夜。半夜我醒来,突然反复想起《莎罗朱》开场学生1拿着课本宣读的一段,来自《仲夏夜之梦》。中文版直接采用了朱生豪的翻译,改成了适合演出时的节奏:“现在夜已深深,坟墓都裂开大口,吐出百千幽灵……我们跟着赫卡忒,离开阳光……追随黑暗!”
因为师父是唯一一个以酷儿之身演被放逐的酷儿学生1的人,现实与戏剧的交叠让我一直难以忘怀(晨星:好难想象到底怎样可以否认莎罗朱是一部酷儿性的戏剧啊。我:呵呵呵讲起来可以讲三天三夜……)。于是那天晚上找晨星讲了里面用《仲夏夜之梦》的事。事实上也是意识到引用了《仲》后,才明白为什么《莎罗朱》反复会说“昨天晚上,我做了一个梦”(把让你心碎的事情,都当做一场梦吧)——而学生1没有办法把明了的真相当作一场梦,因此被放逐。
而后晨星把原文给我看:
Now it is the time of night
That the graves, all gaping wide,
Every one lets forth his sprite,
In the church-way paths to glide.
And we fairies, that do run
By the triple Hecat’s team
From the presence of the sun,
Following darkness like a dream.
我:啊?朱生豪译本里漏了好多信息。
考虑到这里原文是“we fairies”的话,意味就更悲伤了。莎罗朱里,学生2扮演朱丽叶,或许有一些和同性的冲动,但是终究选择回到阳光下的生活(真的很像某种班长);学生3和4作为学生1的朋友,同情并确实在乎学生1的心,但是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劝学生1逃。而“逃”也仍然是把学生1放逐了。不然为什么别人都可以留在这里,只有我们需要走?
但在开场夜晚之中,所有这些学生也都是仙子——善于变化的、并非成人(男性)的、恶作剧的、青少年式的、性别不定的存在。在莎罗朱剧本中,当四个学生因为被爱震慑,将身上神学院的校服脱下,重重甩在地上的时候,作者强调:“像脱下了一层皮”。仙子作为形变者,尚有这个能力。但到了最后,除了学生1外,所有人都要将皮穿回去。
1些莎罗朱和仲夏夜之梦
@aglarien 对对对,经过这次再次感觉翻译确实是……译者作为中介的介质影响太大了。